内幕交易刑事政策重在“标本兼治”

内幕交易刑事政策重在“标本兼治”字体：小中大分享到：内幕交易刑事政策重在“标本兼治”2021-11-22 10:40:02来源：中国证券报

陶建平，上海市人民检察院检察官，同济大学法学院博士生

内幕交易刑事政策是指运用经济分析方法，针对内幕交易犯罪的“市场欺诈”行为的本质，旨在确定对此罪进行刑事规制的重点、路径、方法和策略的总和。内幕交易刑事政策的特点是“严、严、快”，其主要内容是刑事实体法、刑事诉讼法、证券期货法等法律的政策把握和适用要求，以及司法裁判和治理机制的完善。其有形载体主要是主管部门发布的指导意见、司法解释文件等。同时，它在无形中根植于司法思想和理念，即它不仅外化为制度呈现，而且渗透到具体之中。

作为一种典型的金融犯罪，内幕交易犯罪的刑事政策具有多重维度，包括价值取向、立法、司法和社会经济政策。内幕交易刑事政策作为基本刑事政策在资本市场这一特定领域的具体体现，也有其独特的内涵和表现形式，是经济法律调整手段在刑事领域的延续和升级，与经济法尤其是证券法等法律规范密切相关。构建合理的内幕交易刑事政策，需要从基于市场欺诈滥用信息优势的内幕交易本质出发，形成政策生成机制。具体来说，就是以内幕信息为切入点，合理解释内幕交易行为的主体特征和客体性质，选择和协调整体刑事政策，从而为有效惩治内幕交易找到并形成顺畅的执行衔接通道和合适的刑事规制路径，进而实现有效阻断内幕交易犯罪的系统化刑事政策构建。

目前合理的内幕交易刑事政策以“标本兼治”为目标，在犯罪治理上应具备以下特征。

就“治标”而言，一是适度扩大“犯罪圈”，实行“从严”。目前，许多内幕交易案件的责任追究仅限于行政处罚，应当受到刑事处罚的行为并未被追究，这不仅不利于内幕交易刑事责任的严格追究，也大大降低了内幕交易的违法成本。因此，需要适度扩大“犯罪圈”，完善执行衔接机制，促进行政处罚与刑事处罚的无缝衔接，避免遗漏内幕交易行为人的刑事责任。

第二，适度提高犯罪成本，体现“从重”。从刑罚幅度来看，内幕交易罪虽然属于重罪范畴，但不足以遏制内幕交易的发生。我国法律法规对内幕交易的处罚还是宽松的。与数千万元的违法所得相比，内幕交易者的违法成本与违法所得并不匹配，导致内幕交易违法行为频发。从刑事立法的角度来看，我国对内幕交易犯罪的刑罚配置与其他国家相比并不严格；从刑事司法的角度来看，我国对内幕交易的刑事追究过于宽松。因此，除了在立法上完善对内幕交易犯罪的自由刑和财产刑的配置之外，还需要在司法上追求“严”与“重”的刑事政策，注重将应当受到惩处的内幕交易行为纳入刑法规制的范围，进一步对内幕交易犯罪进行分类，突出对资本市场危害最大的内幕交易类型，以体现“严而不严”的刑事政策理念，维护资本市场的公平与效率。同时，应更加重视资格刑和罚金刑的适用，并辅以民事责任的强化，以有效遏制内幕交易犯罪。

三是提高刑事诉讼效率，确保“快”。鉴于内幕交易取证难，需要及时处理和惩治内幕交易，可以在内幕交易犯罪的起诉程序中增加认罪认罚制度的适用，以实现司法效益的最大化。也就是说，如果犯罪嫌疑人认罪并承诺承担相应的经济责任，司法机关可以考虑放宽起诉裁量权和刑罚裁量，从而加快诉讼进程，减少司法资源的投入。证据证明作为司法诉讼的核心，需要统一在相应的刑事政策范畴内，统筹考虑和优化，特别是在丰富明确的证据规范和证明规则基础上，统筹考虑行政执法和刑事司法的对接，以便及时收集、固定和有效提供证据，实现差异化的证明方式，促进刑事诉讼的有效推进。

就根源而言，德国刑事法学家李斯特曾指出:“最好的社会政策就是最好的刑事政策。”龙宗智教授指出:“我们应该坚持刑事一体化的理念。对于经济越轨行为，我们不应该仅仅依靠刑事制裁，甚至主要不依靠刑事制裁。而是仍然要按照‘综合治理’的社会治理理念和政策，为经济运行创造良好的环境和条件。这是预防和控制经济越轨行为的根本措施。”为了达到内幕交易犯罪治理的最佳效果，“严”和“重”的刑事政策在某种意义上是以“治标”为“治本”争取时间和环境；在实现内幕交易犯罪刑罚不可避免的基础上，“快”内幕交易的刑事政策也要为“治本”预留足够的空时间。因此，应将更高层次的“行刑衔接”与推进国家治理、行业和企业治理相结合的制度设计纳入刑事政策视野，积极探索推进内幕交易等证券犯罪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可以有效促进行政监管的完善和刑事诉讼过程中行业自律与企业合规的紧密结合。

综上所述，内幕交易刑事政策作为一项具体的刑事政策，并没有偏离基本刑事政策本身的要求，但需要改变原来以自然犯罪为主、以危害公共安全犯罪为目标的线性刑事政策结构，努力构建与资本市场运行规律和规则相适应的立体刑事政策体系， 并在遵循“惩天下不及天下”的一般规律的同时，更加注重解构具体市场行为的本质和机制。 从实体和程序的双重维度分析犯罪惩治过程中的政策导向需求，将政策价值取向更有效地注入执法司法的组织形式和资源配置中，从而更有效地提供制度供给，完善规则。

着眼于优化资本市场资源配置，为使刑法干预更加合理，充分发挥规制内幕交易犯罪的作用，有必要从资本市场风险控制和刑法规制效率的角度，进一步构建和完善公正合理的内幕交易犯罪刑事政策。引导相关立法、执法和司法措施的优化，进而提高内幕交易刑事监管的效率，从而促进资本市场法律制度的深化和完善。同时希望政策实施的效果能够“延伸、延伸”，延伸到资本市场常态化发展和国家金融安全战略的顶层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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